拳脚归零与笔墨为零

在水浪拳（六合八法拳）慢打战役的拳课上，有同学提问，水浪拳行拳的最高境界是什么？肖力行老师答：“内家拳的最高境界是‘心意本无法，舒卷随心意。’也就是旧谱上说的 ‘拳无拳，形无形，无拳无形有真意。’拳脚归零。打个比方，用绘画来说就是笔墨为零。”又说，“笔墨为零是一种比较高的境界，还不是最高境界。”

笔墨为零，著名画家吴冠中的艺术评论文章写到过，吴先生在《笔墨等于零》一文中，开宗明义：“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，其价值等于零。… 笔墨只是奴才，它绝对奴役于作者思想情绪的表达 。 ”这篇文章发表后，在美术界引起很大的争论，遭到众多文人墨客的批评。认为吴冠中忘本，中国画的底线就是笔墨，没有笔墨就不是中国画。

肖力行老师拳术与吴冠中先生绘画在这一观点上是相同的。肖师几十年习拳练武，拳艺高度非常人能知。然艺术是相通的，拳脚即笔墨，站在拳艺巅峰上的肖师，通过自己行拳的体悟，与吴先生这一观点产生了共鸣。

肖师行拳，气象万千，可以灵动，可以厚重，可以凶猛，可以柔和，或如春光明媚，或如秋风肃杀，不同心境，展现不同精神面貌，心与意合，无法得自然。那是行拳的最高境界，用拳表达不同的心境。你说没有拳脚吗？每一动的基础都是拳脚。你说有拳脚吗？每一动又是那么随心所欲。 纵情挥洒，但是又在法度之内。真正是舒卷随心意，脱规矩而不易。

肖师打拳打到了这个境界，无所不包，真正体现出拳的艺术了。且水浪拳中有些招式本身就含有绘画之意，只是无笔墨之形，本来就与笔墨为零不谋而合。

笔墨等于零，并不是不要笔墨，而是不要为笔墨所限制。当笔墨已经融入到血液当中，于作画之时，根本无需考虑如何用笔墨，所思所想只是心中的感觉，笔随心动，要表达的意、情，就自然流淌到画纸之上，呈现出画家要的效果。

当然，笔墨为零是有门槛的，而且门槛很高，这是高级阶段的艺术家才能到达的层次和境界。经过长期刻苦的练习，笔墨功力非凡，出神入化了，才能进到笔墨为零阶段。先要有笔墨，然后才能到无笔墨。任何一种艺术形式，绘画，乐器，行拳，莫不如此。

而且，行拳这种艺术，更有其优越之处，因为不需要借助任何身外之物，单凭自身，就可以实现气象万千。而且因为全身参与，身体的感受特别强烈，可以更好地验证很多文的结论，所谓文以武立，此为一也。

吴冠中先生谈的是绘画的艺术感觉高于一切，是精神层面的，而反驳他的人，却多是从绘画的物质基础上去谈，二者所论并不在一个层面上。即使粗鄙如我，也感到一种不被理解的无奈。大胆揣测一下，如果吴冠中与肖力行两位先生能够有缘一叙，彼此当会惺惺相惜，引为知音吧。

晓希

2023-02-05

好文章！肖力行老师用“拳脚归零”点出了内家拳通往高境界的基点，发前人之未发，明拳艺之真理。

当年吴冠中先生说出笔墨为零，或是有所指的，所谈系一种评判标准。而肖师则用“归”字为我们透析了艺术之境界。

肖师教拳，无不从手动脚动教起，强调由外三合，到内三合，方是实实在在的正道。等练到一动无有不动，根本不用去想手动，脚动，自然而然，故曰：拳脚归零。

从就有道而正焉，到全线归于正道，往后便可以谈艺术境界了。因此，拳脚归零是内家拳之所以具有艺术价值的一个基本属性，也是练拳者向最高境界拳艺攀登道路上的一个分水岭。

艺理相通，书法、国画的笔法墨法，钢琴的指法，都是一种技法，一种规矩。正如肖师在拳艺教学上所论，必先循规矩，渐次达到脱规矩而不易。此时，不用去想动作，完全沉浸在所要表达的意境之中，拳脚归零，这才有可能打出最高境界的拳，显示出心意六合八法拳的气象万千。

由此，我体悟到了肖师缘何要将“心意本无法，舒卷随心意”置顶心意六合八法拳拳经，一句定乾坤。

［此帖子已被 晓舟 在 2023/2/7 19:38:34 编辑过］

水浪拳拳经《五字诀》说：“心意本无法，舒卷随心意。”十大形拳经《守洞尘技》即旧谱上说“拳无拳，形无形，无拳无形有真意。”肖力行老师说：“拳脚归零。”这种境界只有出类拔萃宗师有之。

看到《旧谱》，想起了一桩20年前的公案，老师为此作了说明。

刊登如下；

《守洞尘技》析疑

日前整理旧书籍时，看到了一张复印件，上面是2002年3月份《武魂》杂志的一篇文章，马胜利先生写的《守洞尘技》乃是彻头彻尾的伪作，后面有凌汉兴老师亲笔写的日期和出处。该文的结论是：实际上，所谓《守洞尘技》,根本不是什么“古人所作”，而是现代人的作品。明确地说，它是上海卢嵩高亲传弟子凌汉兴先生所作，其真正的名称是《心意六合拳艺传真》。

《武魂》编后留言：本文为马胜利先生(心意六合拳拳史辨析）稿中的一节。综观此文，主要是考证了“安大庆于清道光十八年在长安为序”的《守洞尘技》手抄本的真伪，结论此本非“古人所作”，是出于现代上海卢嵩高亲传弟子凌汉兴先生之手，而据郭浩然先生说，他收集到了包括“安大庆作序”本在内的四种《守洞尘技》抄本，本文没有谈及郭氏所得的另三个抄本是否也是凌氏所为，因此，尽管作者给本文制了一个可将各类版本的《守洞尘技》一网打尽的标题，我们却并不能据此就做出“各类版本都是伪作”的简单化理解。诸本之间的关系，尚需进一步论证。

此外，假定“安大庆作序”本确系凌先生经过“掘微发奥”而成，那么他当年显然不可能是凭空杜撰，他必定会有所依据。而他当年所依据的是什么？若有旧谱，旧谱是什么样子？这些问题，极盼有知情者予以披露。（某观此文风，是常学刚主编所写。）

《守洞尘技》风传为世传武林第一秘籍，多少武林志士梦寐以求。其实《守洞尘技》就是《心意六合拳经》，就是《旧谱》，凌老师在《心意六合拳艺传真》原序第一段就写的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。所以凌老师的《心意六合拳艺传真》既不是《守洞尘技》，也不是《心意六合拳经》和《旧谱》。

不得不佩服常主编真知灼见，一句“那么他当年显然不可能是凭空杜撰，他必定会有所依据。而他当年所依据的是什么？”直指症结。凌老师写就《心意六合拳艺传真》的依据，一是卢嵩高老师多年的倾心相传，二是几十年习武之心得，三是恐日后心意六合拳失真或失传，遵卢师意。四是《旧谱》。

《守洞尘技》一书，飘飘忽忽，时隐时现，迷倒多少习武者。由于该书年代久远，转转传抄，加之好多习武之人文化水平有限，颠倒误抄甚多。久有勘误之思，使之勿失原著本意，奈何总不得其时。况该书总不至于凌家独有，好偷懒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而今情况如此堪忧，不完成此举，倒有负罪之感。定当奋力而为，适时公之于世。

天阙2021年6月26日星期六

［此帖子已被 王国燕 在 2023/2/8 19:54:41 编辑过］